宋·秦观
纤云弄巧,飞星传恨,银汉迢迢暗度。
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。
柔情似水,佳期如梦,忍顾鹊桥归路。
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。
译文
纤薄的云彩在天空中变幻多端,天上的流星传递着相思的愁怨,遥远无垠的银河今夜我悄悄渡过。在秋风白露的七夕相会,就胜过尘世间那些长相厮守却貌合神离的夫妻。
缱绻的柔情像流水般绵绵不断,重逢的约会如梦影般缥缈虚幻,分别之时不忍去看那鹊桥路。只要两情至死不渝,又何必贪求卿卿我我的朝欢暮乐呢。
赏析
这首词写的,是世间最长久的情,同时也是世间最通透的情。
七夕是中国的传统节日,源于古代牛郎与织女的传说故事,故而,这个节日也有了不一样的情结。现如今,它已经被称为“东方情人节”,表达了男女之间不离不弃、白头偕老的情感,恪守的是对爱的承诺。
秦观借牛郎织女的故事,独辟蹊径,写出一段不一样的情,讴歌了真挚、细腻、纯洁、坚贞的爱情。
读这首词,经常会产生一种错觉,那就是仿佛在读一篇优美的散文。
词开篇写“纤云弄巧”,轻柔多姿的云彩,变化出许多优美巧妙的图案,这正是心灵手巧的织女的手艺。“飞星传恨”,那些闪亮的星星仿佛都传递着他们的离愁别恨,正飞驰长空。接着写织女渡银河。“银汉迢迢暗渡”,迢迢银河水,把两个相爱的人隔开,相见之日,经过云端的鹊桥,又怎能不能说是“暗度”呢?
接下的议论同样带着星河灿烂的美。“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”,一对久别的情侣在金风玉露之夜,相约银河之畔相会,这美好的一刻,就抵得上人间千遍万遍的相会。
“柔情似水”,是两情相会的情意,温柔而缠绵。“佳期如梦”,相会之时多么短暂,仿如一夜梦境一般。故而,才有了“忍顾鹊桥归路”,鹊桥相会,何其短暂,转眼便到了分离之时,无限惜别之情,从“忍”字里依依不舍地流露出来。
回顾佳期幽会,疑真疑假,似梦似幻,及至鹊桥言别,恋恋之情,已至于极。可是真正的爱情又该是怎样的呢?词笔至此忽又一转:“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!”
秦观这两句词揭示了爱情的真谛:爱情要经得起长久分离的考验,只要能彼此真诚相爱,即使终年天各一方,也比朝夕相伴的庸俗情趣可贵得多。
自此,这两句词成为爱情颂歌当中的千古绝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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