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江月辛弃疾(原文 翻译及赏析)

《西江月·渔父词》

【宋】辛弃疾

千丈悬崖削翠,一川落日镕金。

白鸥来往本无心。选甚风波一任。

别浦鱼肥堪脍,前村酒美重斟。

千年往事已沉沉。闲管兴亡则甚。

译文

千丈的悬崖峭壁之上一片翠绿,一川的夕阳柔和地照在泛着金光的采石矶江面上。天上的白鸥来来往往,本就没有什么目的。风波一次又一次,难以预料,就不必去理会它了。

长江下游,江鱼新鲜又肥美,正可享用;前面山村,美酒甚好,可以重新斟满再饮一杯。千年前的往事,已随大江东去,被淘尽深埋,“我”何必来多管这些兴亡之事呢?

注释

削翠:陡峭的绿崖。

一川:满川。

镕金:熔化金属。亦特指熔化黄金。

选甚:不论怎么。

别浦:河流入江海之处称浦,或称别浦。

脍:把鱼切成薄片。

沉沉:悠远。

则甚:做甚,做什么。

赏析

这是宋代词人辛弃疾的一首抒情言志词。这首词的写作背景为,南宋淳熙五年(1178),辛弃疾从南宋都城临安赴湖北任转运副使,舟过采石时,感慨南渡十三年来,宦海沉浮,壮志难酬,遂有感而作。

看到题目“渔父”二字,就不难想起屈原的《渔父》篇。屈原被贬谪流放,辛弃疾同样被朝廷排挤,本应该奔赴前线,却在抓小偷,平内乱的路上越走越远,一样的报国无门,一样的悲愤欲绝,一样的逆境中寻求出路。

不同之处,屈原最终选择了一种激进的方式,自沉汨罗,以死殉国,以死殉道,以死殉志,可谓是中华民族的一根脊骨,是中华民族的一滴泪。辛弃疾,没有选择这种激进方式,他试图从消极避世中,寻找到一种渔父般的超脱,不问世事,独善其身。

然而,词人做到了吗?通过最后一句,可知这种努力终究是失败了的。词人报国之志,无时无刻不在,正藏在一草一木之间,藏在每一寸山河之间。

“千丈悬崖削翠,一川落日镕金。”这两句是说,千丈的悬崖峭壁之上一片翠绿,一川的夕阳柔和地照在泛着金光的采石矶江面上。这是写“词人眼前之景”。这两句对仗工稳,气势磅礴,山河万里,表面上看是渔父眼前之景,实际上则表现了词人心中隐藏的豪迈之气,颇有当年带领万人义军南渡,“气吞万里如虎”的气势。

“白鸥来往本无心。选甚风波一任。”这两句是说,天上的白鸥来来往往,本就没有什么目的。风波一次又一次,难以预料,就不必去理会它了。这是写“词人之忘机”。

辛弃疾在《水调歌头·和王正之右司吴江观雪见寄》中说:“谪仙人,鸥鸟伴,两忘机。”正是对于“白鸥来往本无心”的最好注脚。张志和在《渔歌子》中说“能纵棹,惯乘流,长江白浪不曾忧。”则是对于“选甚风波一任”的另一种诠释。

“别浦鱼肥堪脍,前村酒美重斟。”这两句是说,长江下游,江鱼新鲜又肥美,正可享用;前面山村,美酒甚好,可以重新斟满再饮一杯。这是写“当下之美食”。“鱼肥堪脍”,其实隐藏了“鲈鱼堪脍”的典故,欲学张翰思念家乡、弃官归隐之志。“酒美重斟”,则是对于恬静归隐生活的一种向往。

“千年往事已沉沉。闲管兴亡则甚。”这两句是说,千年前的往事,已随大江东去,被淘尽深埋,“我”何必来多管这些兴亡之事呢?这是写“劝自己莫管兴亡”。前句借鉴了苏东坡词句“大江东去,浪淘尽,千古风流人物。”“闲管兴亡则甚”,则是一份自劝。表面上是说让自己学着放下,实则却悲愤欲绝,有志难伸,一腔热血,无处安放。

“江头未是风波恶,别有人间行路难”(《鹧鸪天》),同样在这次赴任湖北的路上,词人发出了类似的感慨。在报国这条路上,辛弃疾从未放弃过,故而他笔下的山水自有一股雄奇壮美,郁郁不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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