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美人
李煜
春花秋月何时了,往事知多少?小楼昨夜又东风,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!
雕阑玉砌应犹在,只是朱颜改。问君能有几多愁?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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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978年7月7日,七夕,也是李煜42岁生日。曾经的一国之君,此时已经被软禁在汴京近三年了。他不顾禁忌,让乐妓演唱这首《虞美人》,抒发自己的亡国之痛。宋太宗听说后,大怒,命人赐牵机药将其毒死。
李煜一生,颇多无奈。
生来就不喜政事,还怕人家不知道,遂自号为“钟隐”、“钟峰隐者”、“莲峰居士”。不过,生在帝王家,哪容你做主!阴差阳错当上了南唐国君,又值宋军压境。去除国号,降低礼仪级别,入朝纳贡……作为一国之君,李煜能做到的谦卑已经是不能再低了。可是,赵匡胤要的是他的整个国家,所谓“卧榻之侧,岂容他人鼾睡”!最终还是把南唐灭了,并侮辱式的封其为“违命侯”。
要说李煜当国时,并不昏庸,否则,在那种虎狼环伺之下,怎么能守国十五年?被抓到汴京后,何以江南父老会聚巷痛哭?
可是,无论如何,亡国了!
满腹幽怨,千般愁绪,凝于笔端,终成这千古流传的《虞美人》。
春花秋月,本该让人赏心悦目,可对于作者来说,却是不敢直视的伤心之物!
想当年,身为一国之君,诗词书画俱精,又有佳人在侧红袖添香,那花前月下的良辰美景,是如何的其乐融融,令人流连。而今,身为俘虏,不得自由,那鲜花颤颤,那明月高悬,只会惹人揪心伤感。
所以,春花啊,秋月啊,你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啊!希望你们再也不要出现在眼前。
谁知道,委屈栖身的小楼,昨夜,又是东风吹拂!紧接着,恐怕又将是春花怒绽。
故国离别,已经不知道多少日月,皓月当空,怎堪回首当年时节?
不堪回首,却又不能忘怀!
那雕栏,那玉阶,那楼阁宫殿,应该依然还在,可是,那里的人儿呢?那大臣,那宫女,那卫士……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呢?
你问,到底有多少愁啊?怎么说呢,就如那滚滚东去的长江水,日夜不停,奔流不息!
——人为刀俎,我为鱼肉。身处险境的李煜竟然不顾禁忌,在敌国都城大抒亡国之情,不得不说,这是罕有的勇敢。
或许,他是出于王国维所说的“赤子之心”,所写的乃“天真之词”;或许,三年含羞忍辱的阶下囚生活,早已让他生无可恋,我手写我心,要杀要剐无所谓,管它什么禁忌危险!
法国作家缪塞说:“最美的诗歌是最绝望的诗歌,有些不朽的篇章是纯粹的眼泪。”
时隔千年,相隔万里的两个人,似乎还真是知音呢!
“问君能有几多愁?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。”那滚滚奔流的长江水,不是眼泪是什么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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