蝶恋花·庭院深深深几许
欧阳修
庭院深深深几许,杨柳堆烟,帘幕无重数。玉勒雕鞍游冶处,楼高不见章台路。
雨横风狂三月暮,门掩黄昏,无计留春住。泪眼问花花不语,乱红飞过秋千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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庭院深深,仿佛隔绝于世。杨柳依依,柳絮如烟堆积,犹如重重帘幕,遮挡住了眺望的视线。
那人早就骑着雕鞍玉马出门了,是访友?是踏青?还是到声色场所狎妓狂欢?
登上最高楼,仍然望不到那依红偎翠的章台路啊!
狂风袭来,大雨如注,似乎要把这暮春生生带走。
天已黄昏,那人仍未回来。想把门掩过来,留住春光,却发现根本做不到。
眼泪止不住簌簌掉落。
满腹幽怨,无人可说。
院子里红花灼灼,拟把心事向前诉说。花儿无语,竟随风急走——飘过秋千,飘出庭院……
历来写闺怨的诗很多,而此诗,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。
一个多愁善感的青春女子,长锁深宫大院之中,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丈夫又只顾在外边寻欢作乐,毫无体恤顾忌之情。其怨一。
古人离别时有折柳相送习俗,寓意挽留难舍之情,现在是杨柳堆烟,密密重重,令人徒生伤感。其怨二。
暮春时节,眼见大好春光时日不多,狂风骤雨又来加速其离去。其怨三。
春光留不住,自己的美好年华又怎么能留得住?在此虚度时光,空耗青春。其怨四。
无人可以倾诉衷肠,连花儿也那么无情,随风逃走,不愿倾听。其怨五。
那院落,那秋千架,曾经留下了多少美好的回忆,现在,物是人非,平添惆怅。其怨六。
“泪眼问花花不语,乱红飞过秋千去。”千种风情,更与何人说!
怨极深,其实是情极深。遗憾的是,“多情总被无情恼”——倘两边多情或两边无情,都还好说。一边多情,一边无情,最是恼人——而这位女子就面临这样的情景。
晚清词家陈廷焯评价道:“试想千古有情人读至结处,无不泪下。绝世至文。”
余也不禁为之一叹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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