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有乔木,不可休思;汉有游女,不可求思。
汉之广矣,不可泳思;江之永矣,不可方思。
翘翘错薪,言刈其楚;之子于归,言秣其马。
汉之广矣,不可泳思;江之永矣,不可方思。
翘翘错薪,言刈其蒌;之子于归,言秣其驹。
汉之广矣,不可泳思;江之永矣,不可方思。
——《诗经.国风·周南·汉广》
《汉广》是一首深情绵长,读来教人惆怅的诗。作为一名在汉水边长大的女子,我对这首诗歌有着发自内心的喜爱,也似乎更能体会到诗中男子眼底的寂寞与内心的深情。
男子机缘巧合,深深爱上一位女子,却又由于某种原因,注定爱而不可得。诗中并未实际描绘所爱慕的女子容貌与美德,称她为游女,既可以理解为汉水边偶遇女子,从此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。也可以解释为在汉水边上,偶遇汉水女神,从而一发不可止地害起了单相思。明知不可得,仍然深爱。他爱得患得患失,内心跌宕起伏,面上还要维持理性平和,冷静克制地劳作如常。
诗中借乔木之高和汉江之广,隐喻了男子和所爱女子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。男子在心里罗列了种种不能得到她的缘由。但这些理由并不能叫他就此放手,甘心放弃。他一边嘴里念叨着,着乔木太高呀,树下不可乘凉,汉水太广呀,游女不可追求。但其实,他在心里一刻也没放弃追求她的念头。
诗中罗列的那些理由,只是自己骗自己的借口。男子的爱是铭心刻骨的单相思,明知其不可得,却丝毫不影响他对她的爱慕。他的爱深沉而热烈,却又表现得那样理性而节制。他的爱如山崩海啸,波涛汹涌,却都掩藏在看似寻常的言语,和一丝不苟伐木刈薪的日常劳作过程里。
乔木高到不可歇凉,汉水广到不可横渡,这难道不是他努力尝试过了才知道的结果吗?他满怀希望想要渡江去找她,但江水滔滔,不可横渡。他的内心百转千回,经历了从希望到失望,从幻想到幻想破灭,这一辗转曲折的情感历程。连着四句的不可,把追求的无望表达得淋漓尽致。男子对思念的对象一往深情,让读者真切可感,闻之肺腑。一方面知道两人之间绝无可能,另一方面又幻想着她马上要嫁给自己了,赶紧采取行动割荆条,割蒌蒿,喂饱马和小马驹,以免误了婚期。
幻想毕竟是幻想,一朝醒来,心情瞬间跌落幻灭的深渊。无论是汉广还是江永,最终表达的都不过是更深的绝望。男子情思缠绕,难遂心愿,内心郁结,无以解脱,于是对烟波浩渺的汉水,唱出了这首缠绵悱恻的诗歌,倾吐了满怀惆怅的愁绪。诗的四个章节,看似独立,表达情感却又是循环往复,意思层层递进的。
一不小心爱上一个远方的人,满腔的爱意像野草,在心里蔓延疯长,无声无息,连绵不绝。从此,思念像一江春水,在心里生根,山长水阔,无穷无尽。
爱到年华无声,爱到岁月停顿。当你爱上一个人,从此白云温柔,山川绮丽,流水堪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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